隆陽板橋:北津煙柳 梅花古渡
是散落于心湖的一瓣香,隨著流水滲入夢境,我又看見那片殷紅的海。是遙自心底最真的一聲吶喊,劃痛了夜的眼睛,我又看見那些花兒熱熱鬧鬧地開了。我回過頭去找尋記憶中的味道,你又像風一樣掠過眉梢。我的家鄉(xiāng)是隆陽區(qū)板橋鎮(zhèn),昔日的舊屋殘垣上蓋起了一間間新房,魁星閣檐角的風鈴淹沒在喧嘩的人聲里,當青龍街的燈光漸次熄滅時,那屬于兒時的記憶奔涌而出。
我坐在河堤上,摘下柳條編成帽子,看東河上的水車吱呀轉動,兩旁的梅花泛著淡淡的馨香。北津橋兩側的攤販賣著我最愛的冰粉、卷粉,每次路過都要纏著爸媽給我買一份,但并不是每次都能得逞,而爺爺總是格外寵我,他八十多歲都還健朗的身體,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,光著上身鋤地、培育秧苗去青龍街上售賣,換些散錢去“慷慨”地“甩”(“甩”在這里意為吃)一碗羊肉米線,再去老茶館煨一罐茶水解解膩,順帶買回一些好吃的給我和妹妹。天色漸晚,路燈昏黃時,東河邊的石階上擠滿了找菜回來的人,淘洗著采回來的蔬菜等明天拿到集市上販賣。他們洗完蔬菜根莖上的泥土,也順手捧幾捧清涼的河水沖走腿上的泥,好像一天的疲倦也就順著這河水溜走了,只剩下滿滿一籃子的收獲和臉上的笑容。
無數(shù)個夏天的傍晚,風趕著一群層層疊疊的云急走、聚攏,光線一路暗下來,然后一場雨洋洋灑灑地傾瀉而下,濺起的塵土彌散在濕漉漉的空氣里。我抄起雨傘向著田里跑去給爸媽送傘,雷聲響雨點大,我蹚過雨水繞開大樹和電桿,小心翼翼地走著。等送到時,爸媽一頓埋怨,我也怨他們不疼惜我。直到為人母時,才恍然讀懂父母笨拙的愛,他們的雙手撐開便可以為兒女阻擋暴風驟雨,手掌上厚厚的繭是千軍萬馬也闖不開的城墻,他們唯獨不善言語。
那時,我房間的窗外還是大片大片的田野,有夏夜的蟬鳴蛙叫,有秋收的忙碌喜悅。我們時常在金黃的油菜花里追逐蝴蝶、蜻蜓,在綠油油的稻田里挽著褲腳捉蝌蚪,弄得滿身泥濘不敢回家。那只爺爺給我做的風箏在那片田野里飛得很高很高,載著我的童真,飛過了青春年少,在一個無風的渡口墜落掉了,換成爺爺奶奶飛去了天上,只是我手中那根白絲線割破了手掌,我疼得松開了手,他們便乘著風飛向了遙遠的天空,再也沒有回來。
在這里生活的祖祖輩輩,用鋤頭耕種生活,用汗水澆灌希望;一代代兒女站在他們肩上,用笨拙的筆桿描繪家鄉(xiāng)的藍圖。
如今,斑駁的矮墻壘成了高樓,東河上的水車已經不再轉動,北津橋兩側的攤販早已搬進了集市,東河流域清淤截污治理成效顯著,水清岸綠。梅花大道的長椅上坐滿了乘涼的人們。青龍街夜夜繁華,漿餃子、老式糕點還是原來的味道,只是多了些尋味而來的人。他們行走駐足,品茶聊天,可只有生活在這里的人才能嘗出苦澀的清茶里久而回甘的味道,像極了這里的人們奮斗了一生換來的甘甜。
一度柳條婀娜,一度梅影婆娑,茶馬古道上迎來送往。它擔負過西南商貿的重擔,根植著厚重的文化底蘊。它兼容并包,吐故納新。多的是傳承,多的是情懷,多的是一幀一幀卡頓卻很寫實的電影。無人售票,萬人觀影。
責任編輯:錢秀英 編輯:段紹飛